我的脸色苍白,手在颤抖,黄菲已经觉察得到了。
她是一个何等聪明和敏感的姑娘,从我们一进来,看到她父亲的表现,就知道我们已经做好了协议。问了我一遍,见没有得到回答,她仍然执著地再次问了一遍:“陆左,你是准备离开我了么?”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的,每说完一个字,大滴大滴的眼珠,就从美丽得令人眩目的大眼睛中,滑落下来,说完之后,她咬着洁白的贝齿,璀璨若星河的黑色双眸中蒙上了一层雾色。
这姑娘潸然泪下,一瞬间表现出来的悲伤和孤独,像黑夜里的一道闪电,轰然击中了我本就不坚硬的心脏。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矮骡子给紧紧抓住一样,痛,钻心的痛——我怎么能够让我心爱的姑娘,伤心欲绝,掉下眼泪呢?
我张了张口,感觉脑子一片空白,所有的词汇都失去了力量,无法表达我心中的伤痛。
她见我这般模样,把我的手拉到了床头,放到嘴边,激动得红润的嘴唇张开,使劲儿咬住了我的手,她是如此的用力,以至于我的手腕上立刻变得青肿。过了一会儿,流出了血来。我痛,大吃一惊——我的惊诧不是因为这妮子狠心,而是怕身体里那小畜牲不认识它未来的老板娘,贸然下蛊毒,那倒时候乐子就大了。
我赶紧沟通已经蓄势待发的肥虫子,安抚,然后倾下身子抱着黄菲的蜷首,空出另一只手来抚摸着她黑亮如瀑的长发,像摸一只小猫儿。她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下来,张开嘴,上面还有血,我的血,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上全部都是泪水,雨后梨花,却冲我笑。
她这笑容单纯得像桌子上面的百合花,又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大孩子。
她得意地笑,抬起头来看望,说叫你还敢抛弃我,咬死你!
说完,伸出粉嫩的香舌,轻轻舔舐着我那流着血的伤口,软软的,滑滑的。
我说我要走了,但不是放弃你。我将离开一年,去处理一些事情,到时候,回来找你,结婚;或者,带你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,相伴一生。她盯着我,长长的睫毛闪动,如释重负,然而又有些不舍,说这就是我爸妈和你的协议么?我们不能够现在就在一起么?
我叹气,说菲菲,亏得你还是个警察呢,怎么还这么幼稚呢?你知道是谁要杀我么?
她疑惑,说是谁?
我说是张海洋,这小子现在逃到了英国,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。
黄菲惊诧,说怎么是他?不至于吧!平日里看着他风度翩翩、温文尔雅的,虽然有一些自我,但是也不至于杀人吧?这是不是太变态了,不可能吧?
黄菲的一连串惊呼,使我明白,张海洋这小子表面功夫做得确实到位,连黄菲都觉得难以置信,更何况是别人?事实上,我都不敢相信,不就失个恋么,有必要这么个样子么?和平年代,这人要狠毒自我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,才会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,甚至不惜远走他乡?
然而说是这么说,当我把目光投向了黄菲那奶白色肌肤和精致容颜上时,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了。
红颜祸水!
说句遭人骂的话,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黄菲的。
夺妻之仇,不共戴天——或许张大公子就是这么想的吧?虽然他跟黄菲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。
人总是会陷入死胡同的。
08年,我需要帮朵朵寻找麒麟胎,将附着在她身上的小妖朵朵给牵引出来。
不然,两个小家伙都可能要泯灭掉的。
我喜欢黄菲,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爱情,而牺牲掉朵朵,两个都是心头肉,只能取其轻者而为之,反正岁月悠长,以后总是会有时间粘在一起的。所以,我将离开一年,并且答应她父亲的话,不跟黄菲进行任何形式的联络。这不仅是对我,也是对她的一种考验。爱情不是请客吃饭、卿卿我我,总是要经历磨难的,没有曲折的经过,哪里会有灿烂美好的明天?
我讲完,黄菲没有说话了,她闭上了眼睛,鼻息咻咻,脸微红,睫毛止不住地发抖。她羞涩地说道:“吻我!”听到她这动情地召唤,顾不得门外有可能的监视,我搂住了这个软妹子的头,轻轻地、温柔的、坚决地将嘴唇覆在了她的粉嫩红唇上。还没有反应过来,一条滑嫩的游鱼就钻入了我口中。
又香又滑,有淡淡的血腥味、泪水的咸味,以及……
我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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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天下午的时候我返回了大敦子镇,我母亲对我又是一阵的唠叨。
她说我走的这些天里面,黄菲那个妹崽过来看了她和我父亲两次,每次都提着东西,营养品、保暖衣,诸如此类,果真是个孝顺的娃娃呢,怎么样?反正你们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了,要不然就趁这一次办了吧?她拿着老皇历,翻给我看,说三月十三,农历二月初六,这天宜嫁娶、进人口,上好的良辰吉日,而且算过了,八字相符,在一起一定能够幸福美满的。
我苦笑,说这八字,到底是找谁算得啊?
我母亲叉着腰说瞧不起人么?她跟着我外婆那么多年,没吃过猪肉,未必没见过猪跑不成,算个八字、定个时辰的小事情,未必还要去难为别人不成?——得,我就知道是她老人家自己窝在房里头琢磨的。
我摇摇头,没有结这个茬。
我少小离家,一直在外奔波忙碌,倒还没有真正享受过像这般的悠闲生活,每日除了负责父母的一日三餐之外,几乎不用操心别的事情——当然,这么说并不准确,我主要的心思,都花在了对朵朵这个学龄前小盆友的教育上来。我去镇子上的书店里面买来了识图写字的书籍,又从储物间中翻起了好多小学时期的课文,看着当年那幼稚而单纯的笔迹,心中不免又陷入了童年时的快乐中。
少年时的伙伴,同桌那个穿这白裙子的女孩,在几百上千个小盆友面前做升旗手……
那是多么年少青葱的岁月,时光像少年一样飞啦。
不精彩,但是值得回忆,和用一生来做珍藏。
那段日子里,我每天都会早早地起来,然后按着固体的法门打一套拳,练练筋骨、压压韧带,满院子的蹦跶一番之后,一脑门子的汗,在头上像雾霭,凝而不散;然后我会去菜市场买菜,有青菜,更多的是肉,我喜欢吃肉,变着法地做,排骨、红烧肉、白肉红肉、鸡爪爪……按着食谱变换,一时间我的厨艺猛涨,吃得我父亲猛伸脖子,说我母亲做了一辈子的菜,都没有做得这么好吃——其实我母亲做得很好吃,只不过是惯于节省,不舍得放油和材料的缘故罢了。
除了买菜之外,当然还有内脏和二锅头。
然而这道经典名菜肥虫子早已吃腻,于是我决定将其放养——爱溜出去,就溜出去,也不管吃个啥,肚肥肠满回来便是。这段日子肥虫子快乐得很,大敦子镇是个小镇,周边都是农田和起伏的山,还有一条大河从镇子边平缓流过,正恰是春季时分,万物萌发,它这讨债鬼是老鼠掉进了油缸里,幸福得浑身打颤,恨不得咬自己一口,看看是不是做梦。
难怪大多数养蛊人要居住在乡下,极端的甚至居住在深山老林子中,大概因为蛊的习性和食物吧。
朵朵的学习也在抓紧当中,由于她和小妖朵朵平分半天的灵体掌控权,而白天阳气旺盛的时候,她又需要栖息在槐木牌中休养,如此一计算,倒是隔天一个课时,我也乐得放松,小妖朵朵在的时候我就备备课,顺便研习一下放下已久的《镇压山峦十二法门》,这是一本实用性和理论性都很强的书,温故而知新,每一次研习,总是能够有一些新的发现,让我更加明了,视野开阔。
值得一提的是,槐木牌被飞刀七误扔一镖之后,无恙,但是表面的浮雕却少了一个棱角。
我有些担心,求助远在帝都招摇撞骗的杂毛小道,他先是让我仔细描述了槐木牌的情形之后,像一个卖保健品口服液的售后服务员一般,拍着胸口跟我保证,说木有事,无妨。说完他嘻嘻笑,问我跟那警花软妹子进展如何,我说你算算呗。电话那头沉默半天,说必分无疑,为何,八字不合,五行缺土,不黏糊。我呸了他一口,骂他乌鸦嘴,赶紧滚蛋。
他在电话那头欢乐,说帝都的人民很热情,特别是服务行业,真的是有天朝风范。
谈到这里他来劲了,说他在这里唯一的想法,就是去XXXX夜总会(此地是全国银民心中的圣地,2010年被关张后,风靡网络,这里隐晦,不表其名)。
他跟我宣称,他,萧克明,定然要去潇洒一回的,必须的,妥妥的。
杂毛小道欢乐潇洒,而我则蛰伏于故乡的小镇,实行着我的鬼萝莉养成计划,而黄菲,则赌着气,真的没有再主动联系我。我们,都在等待,一个关于时间和信任之间约定的到来。
命运蹉跎,一年之约。
当年桃花少年瘦,苦等梦中有情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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